第75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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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5章
“就是我之前上初中的時候, 每次走夜路的時候，我都在想要是外面有燈就好了，這樣我就不害怕了。”
上輩子沈春花的家鄉，是一幾年才真正有電燈的。他們村子的主幹道馬路修的很早, 應該是八幾年就有了。但村子內部的水泥路, 卻是最近幾年，才真正修好的。
沒有真正待在農村的人, 是永遠都不會懂下雨天一腳踩在泥潭裏, 出一趟門整個鞋子都臟了濕了的那種尷尬的。而那種城裏人很小就習慣的了各種路燈水泥路，她是在初中快畢業時, 才真正感受到。
那個時候早晨早早六點多拿著手電筒去學校時, 晚上八九點才回家，偶爾不得不自己走夜路時, 沈春花的心裏其實都是特別害怕的。
沒有人知道，政府突然修在外面的路燈，對他們來說是怎麽美好的存在。也沒有人知道, 當後面回家踩在真正的水泥路上時, 沈春花心裏有多麽的高興。
有些事情, 只有真正的經歷過的才會懂。
據說他們村子的路燈和外面的水泥路，其實是外面的好心人聯系政府給他們資助了一些，後來政府又掏了一些錢, 最後給他們弄上的。
反正此時此刻，走在被大雪覆蓋的村子土路上, 沈春花就是說出了自己的心願。
“趙麟, 未來我要賺很多很多的錢。你說的房子電視機和收音機我都會買的, 甚至我還想買真正的樓房和別墅。但在自己賺錢的同時，我也想力所能及的幫助一下別人, 我也想回報。”
“是嗎？”趙麟有些意外和震驚。
沈春花望著對方的反應，下意識的笑了一下，她其實也不是無私奉獻的人。但那個時候她接受過別人的好意，她在別人撐起的大傘下躲過雨雪避過風霜。所以如今等自己利用穿書優勢，也有一點點作為後，她就想也力所能及的回報一下。
“我讀書時，接受過別人的幫助。我家最困難的時候，政府給我們幫過忙，所以我想回報一下。”
讀書時，學校老師突然給她評定的貧困生補助。家裏最困難時，村子給他們家的低保名額。這些所有的一切的，都像是沈春花讀書時，突然亮起的一盞盞路燈一樣，讓她感覺不到害怕，讓她偶爾感覺溫暖和美好。
上輩子的時候，沈春花忙著賺錢還她父親的醫療費，她真的沒有能力考慮什麽感恩和回饋。
所有的類似感恩和回饋的想法，等碰到現實了，就都變成深夜一聲無奈的嘆息。甚至上輩子偶爾看到各種APP上的資助貧困山區小孩的廣告時，她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的直接關掉的。
但在這個特殊的年代，沈春花卻已經不怕了。
在這個時候，沈春花已經相信，靠著她上輩子的那一點點社會經驗，以及她站在巨人肩膀上獲得的那些重要知識，她的未來肯定會越來越好的。然後她也相信憑借自己的努力和機遇，她肯定能把自己心裏的那些曾經擁有過的所有荒誕夢想，全部都一一實現的。
皚皚白雪，入目全是白凈，白凈的近乎聖潔。
趙麟側頭看著穿著白色毛毛領大衣，戴著咖色厚編織帽，戴著粉色手套一邊接雪花，一片低語的沈春花。心臟最柔軟的地方，再次慢慢塌陷下去。這一刻，趙麟再次有了自己看到天使和世間所有美好的感覺。這一刻，趙麟清楚的知道，他徹底的完了。他再也不會放開身邊的人了，死都不會放開。
“嗯，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吧，不管你想做什麽，我都相信，我也會無條件支持的。”
對於物欲對於金錢，趙麟的渴望真的不強。
可能是小時候見識的多，該享受的都享受了。
反正自從他家裏出事了一次，他就感覺家人平平安安，大家能在一起都健健康康的就比任何事情都重要。
如今他的母親，早就帶著他的妹妹另組家庭了。他們早就不要他，早就放棄他了。
在趙麟這裏，沈春花現在就是他最重要的親人。
所以無論她想什麽，趙麟都會無條件的支持的。
“春花——”
“什麽？”
趙麟突然想趁著這個時間，在跟她解釋一下，上次她利用村子的大家，把蘇陳年和薛倩倩趕出村子的事情。
他想再次說這樣不好，他想說他害怕她會受到那種極端情緒的影響，會對那種隨意操控別人達成目的不好情緒上癮。
他怕她這樣，最後會遭到反噬。會被周圍的人，慢慢的排斥和害怕。
但轉頭看著，依舊在高興接雪花的沈春花。
在對方轉頭向他露出疑惑又漂亮的眼神時，看著這樣沈春花，趙麟卻突然的搖搖頭，下意識的說道：“沒事，就是感覺這樣的天氣也蠻好的。”
“嗯，今年的雨水太少了，瑞雪兆豐年。有了這場大雪，大家心裏才不慌的。”
感覺趙麟這個城裏人，應該不懂冬天大雪對農民的重要性。
土著農民沈春花，就又不自覺的科普起來。
他們已經好久都沒有這麽說過話了，望著帶著厚帽子，穿著白色大衣，巴拉巴拉說話的愛人。
趙麟假裝自己什麽都不懂，嗯嗯的點著頭，露出了受教恍然大悟的模樣。
而見自己在農業常識上，終於戰勝了科學怪趙麟了。
沈春花說著說著，眼睛就微微瞇了起來了，就不自覺的露出最開心和最得意的笑容。
而望著這樣的沈春花，趙麟在擡手下意識的護著對方，以防對方滑倒的同時，心裏也是無比高興和滿足的。
是的，這一刻，趙麟再次有了：他的生活真好，他特別特別滿足高興的想法。
而這一年來，他所有感覺幸福感動溫暖的時刻，都是跟沈春花有關的。這樣的情況下，讓他怎麽可能放棄的。
人怎麽可能會違背天性，放棄他感覺幸福和溫暖的存在呢，這樣顯然是不現實的。
*
沈春花的工廠，過年一共放了九天假。
等到農歷十七了，大家就開始連續上班了。
在外面一直換著休息的幾個業務員，在這個時候反倒真正的閉店休息了兩天。
在大家都過來的那天，也就是陽歷十六號。沈春花在上班後，就跟沈臘梅、沈阿貴一起去銀行取了大家的工資，早早的全部都發給了大家。
除了大家上月的工資外，整個工廠上個月所有短期工的工資，沈春花也全部都結給了村長。給村長他們的五十塊感謝費，沈春花也笑著用力推了過去。
沈春花推錢時說的是辛苦費，上個月為了他們廠子的事情，村長也確實帶著大家的盡心盡力了。而且這工作到了他這裏，他也沒有自己獨吞。是跟大隊的大家，一起尋找合適的工人，一起催促盯著大家好好的幹貨，一起盯著大家考勤的。
就是他把為沈春花尋找短期工的事情，做成了一件大隊集體工作。
工作大家一起做了，分享成果接受感謝時，他自然也要跟大隊的大家一起。
這樣才不會出現詬病，才不會落人口實。
他們大隊有他這個大隊長，有沈建國一個副隊長，再加上婦女主任，會計，出納和民兵連長，一共六個人。如果一個人拿五十塊的辛苦費明顯有些過多，但大家平均分一下，一個人的拿八塊多的。這點錢，其實就是工人們出去一個月在沈春花那邊賺到的兼職錢，甚至跟那些賺的很多的比起來，還有一點點略少。
但就這樣的數字，其實才是最合適的。
就是有一種，那二十多天他們沒有白辛苦，但也沒有賺很多。剛好跟大家一樣賺了一個辛苦費，特別物有所值的感覺。
反正等錢到手了，等沈春花走了後。
沈長平趕快把五十塊給辦公室的大家分了時，突然賺到外快的大家，心裏都挺高興也挺舒服的。
作為村幹部，他們一個月的收入其實都維持在十塊左右，只有村長和副村長的工資稍微高一點，到了十五塊。
突然得了這筆錢，這筆錢還是他們付出勞動得到的，不算那種莫名其妙得來的。
這樣的情況下，大家怎麽可能不高興。
婦女主任李梅：“剛好過年的時候錢還完了，有了這些，我又可以給我家的寶寶多買兩身衣服了。”
會計王華：“到時你可以去春花的服裝廠掏衣服，她家有那種質檢的時候扔出來銷毀和重新改的衣服。那些衣服我見過，基本都是針腳走歪了的那種。反正她家衣服質量真的很不錯，上次我就去他們廠子花費一塊錢掏了三件裏面縫歪了衣服，我就感覺特別好。如果不想買淘汰的次貨，你也可以去他們廠子買要出售的好貨。你在他們廠子直接買，再怎麽樣都比在外面買便宜一點。”
“對，她家衣服的質量都很不錯。這次我去丈母娘家時，就是從外面買了她家的電熱毯。我當時在外面買，就是為了避嫌不尷尬。但誰能想到我去他們店面，還是被那幾個小子認出來。他們還是給春花打了一個電話，給我申請了一個最低價。最後那個八塊的電熱毯，我就是掏五塊買的。就是在我的身上，他們是連包裝費和運費那些都沒有賺，實打實給我批發了一件。”作為沈家人的民兵連長，也笑著說了起來。
“哈哈，這自家村子有個廠子，確實很不錯。春花又有意讓我們賺點小錢，在改善村子大家生活條件的同時，也能讓我們小賺一點點零花錢，這樣確實太好了。”
得到好處的沈建國，也坐在辦公室哈哈大笑著。
反正突然得到了差不多幾塊錢，他就是挺高興的。
“好了，好了，這錢你們自己拿上就好了，千萬不要回去亂說。雖然我們感覺這錢是我們辛苦得來了，但別人不知道。為了以防萬一，大家還是把嘴閉嚴一點。”
大家工作性質特殊，說他們是國家幹部，但其實大家並沒有編制什麽的。大家領的工資，也是根本趕不上外面的一個辦公室小科員。
但如果說他們完全沒有權利，這個也不對。
至少在整個沈家村，大家都是拿他們當國家幹部的。
他們做任何的事情，上面也是有規定的，也是不能犯錯。
反正這種向自家村子企業拿錢的事情，如果敞開了說，肯定是不合適的。
但如果把這件事情當成幫忙，他們卻又真真切切的幫忙了，也確實大冷天的盡心盡力了。
反正此刻，經驗老到沈長平，就忍不住再次叮囑了一番。
眾人明白輕重，全部都笑著答應了，眼神中也全部都是認真。
之後的，村長把剩下的錢全部都交給財務和出納。
等兩人再次點了兩次後，村長就站在他常站的桌子前，拿著話筒大聲道：“咳咳，各位村民，各位村民。最近所有去春花服裝廠工作了的大家，全部都來大隊辦公室領工資了。如果有誰不在，也可以晚上過來領。反正都盡快，咱們爭取一天之內，就把這件事情解決掉。”
“咳咳，各位村民，聽到了嗎？聽到了嗎？所有最近去春花服裝廠打過短期工的，大家都可以來大隊辦公室領工資了。記住，是來大隊辦公室。人家已經把錢全部都給我們了，不要再去人家的廠子要。如果一直一個人一個人的去那邊要工資，會打擾到人家的。記住，都來我們大隊辦公室！！”
村長在大喇叭裏咳咳著，像往常一樣，他都是把一句話來回的說好幾次，以防大家聽不到。
而像往常一樣，只是聽到村子的廣播發出滋滋的聲音了。所有人都是下意識停止了所有的動作，全部都豎著耳朵傾聽著。
等聽清楚廣播裏在說什麽，有人無語的翻翻眼皮，繼續幹起手上的活。
有人則是一激動，迅速的下炕穿衣服了。
也有人羨慕的跺跺腳，然後繼續進屋子休息了。
也有人愛湊熱鬧，即便這事跟他們無關，也立馬抱著孩子出來，去小廣場外面看熱鬧了。
“哦哦，發工資了，發工資了！”
“領錢了，領錢了，大家快來領錢了。”
“姐姐，大爺說了讓他們一個一個排隊站好。”
何四妹過來時，前面已經有幾個人排隊了。幾個在村子特別調皮活躍的小孩子，也穿著厚厚的帶補丁棉衣，來回在排隊的人群中穿越和追逐。有小孩看她過來，也特別小大人的提醒了一句。
“好的，謝謝了，東東。”
剛剛過來的何四妹擡手在小孩子的帽子上摸了一下，隨即就站在隊伍的末尾。
“唉，四妹，你怎麽也在這裏，我還以為你已經成他們的正式工了。”
看到她，站在她前面的女人立馬好奇的轉過了頭。
“是啊，你當時幹的工作可是跟我們不一樣。我們是生產，你可是管理啊。”
站在她後面的一個中年男人，也說起了他之前剛剛學會的專業詞匯。
“他們是專門找我談話了，但我之前就跟學校談好了，過十幾天就要去學校了。”
聽到大家的詢問，何四妹不好意思的回答著。
“這樣啊，那確實是學校比較好。”
“確實，老師和工人，還是不一樣的。”
“確實，還是老師更加有前途。如果我們廠子是國企，進去了確實好，但私人廠子不管廠子再大，確實也就那樣了。”
如果何四妹說其他的理由，大家肯定要再勸勸的。但一聽她說過十幾天她要進學校了，大家卻什麽都不勸了，全部都讚同起來。
畢竟這個年代，老師可是非常受大家尊重的職業。比起做外面私人小廠子的工人，確實在老師更受大家的尊重。
“我也是這麽想的……”
沈春花確實讓楊子楓問過她，要不要留下來做正式工。當時楊子楓聽到她要去這邊村子的小學做老師，也大概給她分析了一下利弊。大概的理由就是，她在這裏不是真正的老師，只是代課老師和民辦老師的性質。到時能賺到的錢可能就是十五塊左右，肯定比不上她待在廠子的。
當時何四妹毫不猶豫的拒絕了，但拒絕完後，她心裏其實還是有一點點糾結猶豫的。
但此刻看著周圍大家的反應，過去了二十多天就賺了三十塊的何四妹，最終還是覺得確實是做老師比較好。
因為比起私營的那種不穩定和不固定，她確實比較喜歡學校的那種單純和固定環境。
最關鍵的是，沈春花跟她最好的朋友有隔閡。
所以像沈春花那樣睚眥必報，一點虧都不吃的人，她在心裏本能的排斥著，所以確實是不過去比較好。
*
也就是從那次開始，沈春花的廠子再需要工人，沈春花都是通過村長直接找人。
這樣就避免了，她在選人時，落選的人說她不夠意思的情況。
也避免了，大家看她好說話，不好好幹活的可能性。
因為拿了辛苦費的村長他們，非常重視這份特殊的推薦工作。一發現他安排過去的人不好好幹活，下次就不會再找那人了，算是從源頭上就掐斷了大家進去不好好幹活的可能。
所以從那次開始，每次沈春花廠子再臨時缺人，她都是直直接找村長。
當然，這些都是後話。
現如今，整個春花服裝廠，一共只有女工六十人。
之前廠子屬於女工自家的縫紉機，沈春花也開始讓大家一一搬回去，後面取而代之是他們重新又采購回來的一批新縫紉機。
欠二十位合作商的錢，沈春花一一打電話把大家請到了他們的公司。跟趙麟一起好好的感謝了大家一番，也按照合同，給大家付了應得的利息。當然除了金錢上的回報，沈春花也拿出他們廠子的幾樣產品，慎重送給大家了，也算感謝大家了。
看到他們廠子，如此識趣。
就有客戶還想繼續投資，但如今沈春花手上的危機已經完全結束了，對於這種好意沈春花就婉拒了。
等年一過，沈春花廠子的電熱毯，自然就慢慢停止生產了。就是再讓大家用完所有的原材料後，沈春花就讓大家停下了。
之後她開始，讓大家生產他們之前生產的中山服，夾克衫和童裝和T恤，這些常規款式了。
現在這個年代，很多的衣服，像中山服，藍色和黑色黃色男士夾克衫，都是永遠流行。
還有他們的幾款童裝和毯子，也是短期不會過時的那種。
所以工廠暫時沒有訂單的情況下，沈春花自然就開始讓工廠慢慢產生那些了。
在讓工廠工人，慢慢動起來時。
沈春花開始給回來的業務員開會，開始讓大家在店面每次留兩個人，剩下的兩人則是像過去那樣開始跑業務。
還有手上的八萬多錢，盡管裏面還有政府的三萬塊。
但現在還沒有到給政府還款的時候，沈春花自然不會迅速的還回去。
在這個時候，沈春花經過慎重考慮，決定所有的電視廣告，電臺廣告和汽車公告等，她還是繼續的投放。
只是所有廣告的內容，自然要重新做調整。要突出他們公司的產品多樣性，不能單一的只給他們的電熱毯打廣告了。
還有廣告的投放時間也要進行改變，現在畢竟不是過年。
她自然要調節時間和時長，投入到一個收費沒多麽貴，但時長卻可以更長的新廣告了。
因為這些事情，沈春花很自然的開始再次往外跑。再次跟星辰的人，開始討論新廣告的拍攝和投放了。
在沈春花抓緊時間忙碌時，趙麟被她安排出去，談買下幾個店鋪的可能性。
就是他們需要買下固定的店面做生意了，如果現在他們待的地方不合適，沒辦法買下，或者超出預期的價格。他們則要趁著還有兩個月的時候，慢慢買下一個更合適的地方。
關於所有新店的真正選址，沈春花全部都交給了趙麟。
在趙麟忙著跟原來的四家店面的房東商談，看能不能買下哪裏時。在他們廠子的業務，現在完全知道應該怎麽操作，又開始像去年那樣，自發去外面跑業務時。沈春花在半個月內，搞定所有新公告事宜，又給公司所有人都安排好工作後。
到了三月的時候，很快沈春花就又開始開學了。
當然在開學前，她也是像去年一樣緊急給趙麟打電話，迅速的把他叫回來了。
對於這些事情，趙麟也熟悉。
等短暫出差半個月回來後，他就像去年那樣繼續看廠子了。
之前的半個月，他親自跟之前四個房東見面，跟大家嘗試的談了一下買下他們店面的可能性，最後全部都被拒絕了。
所以後續的重新找店面的事情，趙麟暫時交給了每個店面的負責人。
讓他們一邊談業務，一邊在外面找一下看一下。
每次等業務找到合適地方，他都是親自跑過去，專門的看看。
現在這個年代，房子真的不算貴。
之前幾個店面，店主都只願意租不願意買。趙麟就只能告訴他們，等兩個月後他們就不續租了，全部都搬走了。
店裏的大家，都知道自家公司想要買自己的店面了。
業務員和新店長們得到命令後，全部在跑業務時，下意識的註意著。
一個月內，就給公司找出了很多的地方。
之後趙麟又親自出出差，開始先去安城看沈大成找到的幾個地方了。
他跟沈大成看完了對方找到所有房子，之後等自己確定好後，就在沈大成和房產中介的面前，直接給沈春花打電話了。
“春花，我今天一共看了四處地方。按照你說的，要市中心，要臨街，面積還不能太小。我看了所有的地方，最後感覺在——”
趙麟感覺自己最厲害的還是技術方面，其他的生產和銷售，他其實並不算頂頂的厲害。
像找房子，確定買店面的事情，他感覺還是應該沈春花最後敲定。所以盡管身邊站著穿了脫了棉衣，穿著夾克衫和紅色毛衣的沈大成。還有穿著一身藍色西裝的年輕中介，趙麟也認認真真的跟沈春花交流著。
但這次不等他把話說話，沈春花就笑著打斷他了：“趙哥，這事你自己做主吧。大成哥找的地方，你親自去確認挑選的。你們之前又在安城跑了那麽久，對那個地方，你們比我更了解。反正我的目的，就是在我們的所有店面三個月房租到期前，全部都換到我們自己的店面裏。地方你自己最後敲定，對了趙哥，所有的房子盡量全部都弄成貸款，這樣我們才有多餘資金真正的搞裝修的。”
沈春花並不知道趙麟身邊站著其他人，她說著一切讓趙麟自己做主的話。
而聽著自家堂妹的話，沈大成有心想說什麽，最後想到他們廠子能有現在的成就，跟趙麟自己生產的電熱毯是完全脫不了關系的。
甚至他們現在的銷售市場，最開始也趙麟帶著他們打下的。
到了最後，他就收起心裏的亂七八糟的心思，完全的沈默起來。
而旁邊的中介一聽就明白對方是可以直接決定的，等趙麟跟那邊的廠長老婆說完話了。他就迅速的笑著靠近道：“趙先生你跟你愛人的感情真是太好了，她那麽信任你們。你們又特別看好正陽街的那個鋪面，也就不要猶豫了。那樣的地段，那樣的面積，一平米只要85塊，還可以貸款，真的不算太貴。”
“但現在離京的房子，也才一平米八十塊，你們這個還是太貴了。”
盡管被對方奉承的心裏舒服，但趙麟也沒有立馬松口，繼續說起了價格不合適。
“不是，趙先生你說的那是幾年前的價格，現在離京的房子已經普遍漲到一百塊一平米了。現在的房子真的是一天一個價，聽說你們之前租的房子一個月都要三百快了。這麽貴的價格，確實是不合適。三百塊，都趕上你們買上四平米的毛坯了。如果你們想一直開店，確實是自己購買比較劃算。”
為了成功把自己手上的毛坯鋪面銷售出去，年輕的銷售跟在趙麟的身邊不停的推銷著。
其實趙麟確實已經看上那個地方了，但為了試試能不能再得到優惠。他便跟對方說起了再考了一下，等他再去臨安桂城看看，之後再決定的話。
銷售已經明白他們的身份了，也知道他們這是要跑好幾個城市，要在好幾城市買鋪面的事情。
但不管他們多豪橫，手上的錢肯定也是有數目的。
去其他城市看到那邊房子便宜，可能就不要他們之前有意向的那個房子了。或者回來資金不足，可能就只能買一個面積更小的了。所以他當即就說道：“趙先生，要不這樣吧，你們回去再想想，我晚上回去再跟我們領導請示一下。到時如果可以，我晚上再聯系你們一次吧。”
“行！”
做了一年多生意，對討價還價有一手的趙麟，立馬對旁邊沈大成露出得意的模樣。
沈大成有些無語和無奈，但晚上大家一起回店裏時，他還是在其他人業務面前，好好的誇了一番趙麟的講價本事。
“哪裏，我只是明白總價七八千的房子，他不可能立馬找到買家，肯定也不願意輕易的放過我們，所以才打算磨一下他們的。卻沒有想到，一詐他們就松口說問問了。這一松口，基本也就是能便宜了。”
趙麟他們之前做生意時，都是住外面最便宜的小酒店的。基本都是走到哪裏，酒店就定在哪裏。那個時候，為了省錢，大家訂的酒店，其實就是外面世面上最最便宜的小酒店。
甚至有些業務員為了從廠子給的住宿津貼裏省出幾塊錢，會刻意的選條件最差的屋子。
就是對生在大山中的大家來說，大家對住宿真的沒有太大要求。
就像現在，大家住的地方，其實就是他們的店面裏。
大家吃的喝的，都是在裏面的小倉庫自己做飯對付的，偶爾特別忙的時候才去外面小餐館吃飯。
至於晚上睡覺，都是直接拿出大家提前買好的折疊床，大家直接在店裏睡的折疊床。
沈春花給大家的工資都很高，在外面的幾個店長平均都是一個月至少上百的，上個月甚至超過了三四百。其他幾個銷售平時工資雖然趕不上過年的上百塊，但至少是有四五十的。
這樣的工資，在安城這個消費偏貴的城市也屬於高工資的。所以對於大家住宿，沈春花就以為大家會像以前那樣自己花錢解決。她曾經跟趙麟說過，說外面大家應該是一起合租房子了。這個應該也不是她胡說，是誰跟她說過，她就以為大家都這樣了。卻沒有想到，大家為了省錢，直接住在店裏了。
“那也是趙哥你厲害，說實話租別人的房子確實不太好。我們之前工作時，那個房東還專門跑過來問我們為什麽不裝修。”
“對啊，明明我們花那麽多錢租他們的房子就是為了不裝修趕快開工賺錢，他還問我們為什麽不裝修？”
“那人估計是看我們好糊弄，想一直想高價給我們租房子呢。要不是他這裏位置確實算可以，我們當時又著急開店，就想找一個裏面已經帶一定裝修的。我們才不會花那麽多錢，租他這裏呢。”
“確實，一個月加水電三百塊！！再湊一點點錢，都可以直接在隴市買一個的小樓房了。”
“唉，誰讓這裏是安城呢。不過幸虧我們廠子這次賺了一點錢，廠子真的打算買鋪面了。等真的買了自己的鋪面，我們就可以請人好好的裝修一下，就不怕平白無故的砸了裝修錢了。”
“確實！！”
難得趙麟過來，大家就關了店門，在裏面買了一些吃的喝的，好好的嘮了一下。
趙麟微笑著跟大家說話，心裏卻已經想著該怎麽做，才能杜絕員工睡在店裏了。
其實員工單獨睡在店裏，也是有好處的，至少能幫忙守一下店面。
但如果吃住全部都在這裏的話，就有油煙的味道沾染到產品上的這種可能。
還有一點，在外面跑的小夥子，但凡有一點點條件，幾乎有一大半都學會了吸煙。即便有不吸煙的，也學會了喝酒。
他們如果在這裏抽煙，就有店裏會像廠子一樣，發生火災的可能性。
如果在店裏喝酒，就有可能發生喝醉了打架鬧事的可能性。
現在大家出來時間還短，才一年多。
所以外面的陋習還不嚴重，大家之前又忙著賺錢，也沒有發生什麽大的矛盾。
但如果時間一久，大家年齡逐漸大起來，在外面的見識和見聞逐漸大起來了。因為生意和理念的不同，肯定會不可避免的發生小矛盾的。
所以，他們以後是絕對不能再住在店裏的。
但如果想讓他們搬出去，應該怎麽說呢，應該怎麽做他們才能高高興興的搬出去。
今天跑了一陣子，最近一陣子幾乎都在了解隴城安城幾個城市房價的趙麟，已經在考慮給大家租一個房子，或者首付一部分錢，趕快在這個大都市給大家買一個二手房子做宿舍的可能性。
在趙麟想著工廠賬面上現在還存在的八萬多，考慮在首付買店鋪時，也在安城買一個房子的可能性時。
在安城四中到沈家村那條馬路上，沈春花坐在一輛嶄新但又低調的桑塔納內，正在跟後座的陳社長說話。
陳社長據說就是在年前的那幾天，成功從書記成為的他們黑水溝的社長的。
作為社長的第一站，他先是去幾個村子看了一下大家過年情況。
第二站則是關心轄區內幾個學校的開學情況，了解一下黑水溝的兩個高中，三個初中的學生返校情況，看有沒有突然輟學的。
陳州跟他的手下，一天跑了好幾個學校。等到沈春花所在的四中時，剛好是學生放學的時候。
等他跟四中老師校長們開了一下會，交流一下後，已經很晚了。
但都那麽晚了，他們出來時，一行人也看到了剛好摸黑來學校。據說是忘記拿課本了，又回來拿課本的沈春花。
如此的情況下，陳社長也不可能不管大半夜出現的沈春花。
所以在沈思一下後，他就讓跟他一起的那些同事先走了，就用政府給他新配的小車，專門的送了一下突然大晚上還回學校取課本的沈春花。
兩人在車上聊了一下，果然在車子慢慢走了五分鐘，幾乎要接近沈家村時。沈春花就沒有再猶豫，就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目的。
“你想讓趙麟讀大學？”
她八點半了還在外面磨蹭，陳州還以為她是又碰到什麽委屈了，或者是花錢大手大腳又把國家轉過去的那三萬錢花完了，所以又想找他要錢了。
但陳州做夢都沒有想到，沈春花會提出這個要求。
所以一聽完，他就下意識的沈默起來。
看他們開始談事情了，前方年輕的司機，慢慢的把車子開過了沈家村，當做沒有看清楚路開過了。
“是，我知道每個村子的大隊裏都有這個名額。但村子的這個名額太金貴了，一般肯定輪不到我們的。一般大的企業，好像也能送自家員工去讀大學。但我們的企業又不大又不是國企，自然也沒有這個機會。但我聽說，除了國企和村子外，公社應該也有幾個舉薦名額。陳叔你也知道趙麟的本事，如果他沒有一點的才華，我肯定不會厚著臉皮找你幫忙的。但他是什麽樣的人，你是清楚的。
他想挖井，隨便看看書，隨便回憶一下別人說的，他就能為我們沈家村挖出六七口大井。他不光給我們沈家村挖出了幾口大井，他還給附近幾個村子挖出了十幾口水井。等水井挖完了，他又跟著你，開始學習搞種植大棚了。他做這個，中間因為我開廠的原因打斷了，所以我就不多說這個了。但我們廠子的這個電熱毯，陳叔你想想看，這個世上又幾個人隨便買來一個電熱毯，說要學習造出來。他花費幾個月，就能立馬做出來，並且能成功改良的。”
這輛車子內部的燈光很昏暗，在這樣的環境下，沈春花有些看不清身邊新晉陳社長的表情。
但即便如此，沈春花也在昏暗中侃侃而談著：“像趙麟這樣的人，我活了這麽久，真的只碰到過一個。上次我跟他一起去石巖牧場，那個牧場的幾個教授和老師，都在不停的誇獎著趙麟。他們說，趙麟是天才，說如果他能接受到系統的學習。那麽別說什麽做電熱毯，他可能連怎麽做車子怎麽做電視都能自己研究出來。
這樣的人，如果我沒有碰到，我就什麽都不說了。但他偏偏就在我的身邊，他還我的丈夫，那我怎麽可能不惜才不可惜。趙麟曾經說過，除了他在牧場的幾個老師，你是另外一個最懂他的人了。所以我就在想，你這麽懂他，你還是我們的公社社長。那麽作為一個領導和長輩，你看到他這樣的天賦，難道不可惜，不惜才嗎？”
“你這樣說話，就——”
對方想說話，但卻被沈春花裝作激動的打斷了：“陳社長，如果你是我的三叔。我一旦跟他說這個，他為了所謂的避嫌和面子，肯定想都不想直接就拒絕我了。但你不是他，我相信你是公正和無私的。所以我想在你面前，為趙麟爭取一下。就是他這樣的天才，如果不把他安排在合適位置上，如果只讓他幫我打雜，我真的感覺太可惜了。
而且現在不是還有那種公社鄉裏送他們上大學，他們入學前簽協議，畢業後肯定會回來，會為鄉裏為公社服務的協議嗎？難道社長你就沒有想過，如果他進修了幾年，真的學會了什麽本事，然後回來再我們公社繼續開一個真正大廠，為我們公社繼續賺錢的可能性嗎？而且社長我們的廠子，這一個月我們就賺了好幾萬。
聽說你最近正在操心一些初中生和高中生輟學的情況，其實我對這些也挺關心的。如果陳叔叔給我們廠子一個機會，我也會選一兩個學校，一年資助幾千的。還有我們村子好像有幾個腿不方便，但手能動的人，其實也在考慮讓殘疾人進廠給他們提供工作機會的事情。如果陳叔叔實在擔心這些人，我也想向你學習，也想為政府和村子盡一點點綿薄之力的。”
沈春花生活的年代，大家已經不輕易的吃大餅了。更多的人最想看到的，其實是真真正正的利益和工資。
所以在沈春花的廠子，她從說多餘的大話，給大家的激勵就是確確實實的工資。
同樣在這位面前，沈春花說的也是面前的人最關心的東西。
一個地方的入學率，一個地方的殘疾人就業情況，一個人地方經濟的發展，一個地方就業率，到底誰才關心。
是這些，靠著這些看政績的人。
本來關於資助學生讀書的事情，還有在廠子招聘殘疾人的事情，都是沈春花想自己有實力了，然後自發想做的事情。
但到此刻，沈春花就是突然的把這些加入到了談判和交易中。
“我考慮一下吧！”
陳州是一個好領導，但一個好領導，跟他想幹出一番成績。想一直都像現在這樣處在一個重要的位置上，一直想爬的更高更遠，其實並不沖突。
沈春花能把他的老上司懟下去，能在一年內就把一個十幾人的廠子開的這麽大，並且今年就在四五個城市的黃金時間點打上廣告。
對於這樣的人，陳州從不感覺她是全靠運氣的。
所以此刻在沈春花把一切都說得特別清楚後，他沈吟了一下，暫時只能說想一下的話了。
“嗯，這事不急。現在才三月呢，距離真正大學入學還有半年。我就是先提出一下，就是想讓陳叔叔能好好考察一下趙麟的意思。他如果一無是處，我肯定不會向你提這個的。就是我們上次去看趙麟爸爸的好友時，他們都在我的面前說，像趙麟這樣知恩圖報又勤奮好學的天才真的很少，說像他這樣的如果一直埋沒著，確實特別可惜。我被大家說的動了心，又想到趙麟對你的敬重，我才決定試試的。”
沈春花微笑著回應，他把知恩圖報幾個字咬的特別重。
在系統內工作了二十年，到四十歲才真正升上來的陳州，繼續沈默深思著。
而望著對方，一下一下無意識敲在大腿上的手指。
沈春花卻已經在心裏篤定，這次她肯定會成功。
對方是個好人，好官，這個是毋庸置疑的。
對方肯定有心機，肯定想幹出一番成績，這個也是毋庸置疑的。
對方註重人才，但也想這個人才敬佩他，親近他，能被他送出去後感謝他，進而選擇回來繼續在他所在的地方繼續放光發熱，這個也是肯定的。
所以這樣的情況下，他怎麽可能不心動。
而且除了這個外，她都說出了一年資助幾千在學校的事情，以及在企業招收一些殘疾工人的事情。
如果把這些事情，全部都算成她在對方的勸說下，才一一進行的。
如此的情況下，他怎麽可能不心動。
而等她把男二順利送出去讀書了，未來在陌生的環境中，他應該就能更加理智一點吧。
等兩人都理智了，都成功了。
未來他們再離婚再分開，應該就能更加容易吧。
感覺自己解決了一個大麻煩，也給趙麟找到了一個好未來。
在終於下了那個車子後，獨自走在外面的沈春花心裏就樂呵呵的。
而在她的後面，今晚跟了她很久的沈阿貴。則是開著他們廠子的小蹦蹦車，一臉懵逼著。
但想到今晚沈春花說的那些話，他就是沒有立即把車子停在沈春花身邊。
後來等發現，在村口給沈春花打光的桑塔納車終於收起遠光燈，慢慢離開了。
一直把車子開的挺遠的沈阿貴，才迅速的打轉方向盤，迅速把他們的小蹦蹦車開到了沈春花的身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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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就是我之前上初中的時候, 每次走夜路的時候，我都在想要是外面有燈就好了，這樣我就不害怕了。”
上輩子沈春花的家鄉，是一幾年才真正有電燈的。他們村子的主幹道馬路修的很早, 應該是八幾年就有了。但村子內部的水泥路, 卻是最近幾年，才真正修好的。
沒有真正待在農村的人, 是永遠都不會懂下雨天一腳踩在泥潭裏, 出一趟門整個鞋子都臟了濕了的那種尷尬的。而那種城裏人很小就習慣的了各種路燈水泥路，她是在初中快畢業時, 才真正感受到。
那個時候早晨早早六點多拿著手電筒去學校時, 晚上八九點才回家，偶爾不得不自己走夜路時, 沈春花的心裏其實都是特別害怕的。
沒有人知道，政府突然修在外面的路燈，對他們來說是怎麽美好的存在。也沒有人知道, 當後面回家踩在真正的水泥路上時, 沈春花心裏有多麽的高興。
有些事情, 只有真正的經歷過的才會懂。
據說他們村子的路燈和外面的水泥路，其實是外面的好心人聯系政府給他們資助了一些，後來政府又掏了一些錢, 最後給他們弄上的。
反正此時此刻，走在被大雪覆蓋的村子土路上, 沈春花就是說出了自己的心願。
“趙麟, 未來我要賺很多很多的錢。你說的房子電視機和收音機我都會買的, 甚至我還想買真正的樓房和別墅。但在自己賺錢的同時，我也想力所能及的幫助一下別人, 我也想回報。”
“是嗎？”趙麟有些意外和震驚。
沈春花望著對方的反應，下意識的笑了一下，她其實也不是無私奉獻的人。但那個時候她接受過別人的好意，她在別人撐起的大傘下躲過雨雪避過風霜。所以如今等自己利用穿書優勢，也有一點點作為後，她就想也力所能及的回報一下。
“我讀書時，接受過別人的幫助。我家最困難的時候，政府給我們幫過忙，所以我想回報一下。”
讀書時，學校老師突然給她評定的貧困生補助。家裏最困難時，村子給他們家的低保名額。這些所有的一切的，都像是沈春花讀書時，突然亮起的一盞盞路燈一樣，讓她感覺不到害怕，讓她偶爾感覺溫暖和美好。
上輩子的時候，沈春花忙著賺錢還她父親的醫療費，她真的沒有能力考慮什麽感恩和回饋。
所有的類似感恩和回饋的想法，等碰到現實了，就都變成深夜一聲無奈的嘆息。甚至上輩子偶爾看到各種APP上的資助貧困山區小孩的廣告時，她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的直接關掉的。
但在這個特殊的年代，沈春花卻已經不怕了。
在這個時候，沈春花已經相信，靠著她上輩子的那一點點社會經驗，以及她站在巨人肩膀上獲得的那些重要知識，她的未來肯定會越來越好的。然後她也相信憑借自己的努力和機遇，她肯定能把自己心裏的那些曾經擁有過的所有荒誕夢想，全部都一一實現的。
皚皚白雪，入目全是白凈，白凈的近乎聖潔。
趙麟側頭看著穿著白色毛毛領大衣，戴著咖色厚編織帽，戴著粉色手套一邊接雪花，一片低語的沈春花。心臟最柔軟的地方，再次慢慢塌陷下去。這一刻，趙麟再次有了自己看到天使和世間所有美好的感覺。這一刻，趙麟清楚的知道，他徹底的完了。他再也不會放開身邊的人了，死都不會放開。
“嗯，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吧，不管你想做什麽，我都相信，我也會無條件支持的。”
對於物欲對於金錢，趙麟的渴望真的不強。
可能是小時候見識的多，該享受的都享受了。
反正自從他家裏出事了一次，他就感覺家人平平安安，大家能在一起都健健康康的就比任何事情都重要。
如今他的母親，早就帶著他的妹妹另組家庭了。他們早就不要他，早就放棄他了。
在趙麟這裏，沈春花現在就是他最重要的親人。
所以無論她想什麽，趙麟都會無條件的支持的。
“春花——”
“什麽？”
趙麟突然想趁著這個時間，在跟她解釋一下，上次她利用村子的大家，把蘇陳年和薛倩倩趕出村子的事情。
他想再次說這樣不好，他想說他害怕她會受到那種極端情緒的影響，會對那種隨意操控別人達成目的不好情緒上癮。
他怕她這樣，最後會遭到反噬。會被周圍的人，慢慢的排斥和害怕。
但轉頭看著，依舊在高興接雪花的沈春花。
在對方轉頭向他露出疑惑又漂亮的眼神時，看著這樣沈春花，趙麟卻突然的搖搖頭，下意識的說道：“沒事，就是感覺這樣的天氣也蠻好的。”
“嗯，今年的雨水太少了，瑞雪兆豐年。有了這場大雪，大家心裏才不慌的。”
感覺趙麟這個城裏人，應該不懂冬天大雪對農民的重要性。
土著農民沈春花，就又不自覺的科普起來。
他們已經好久都沒有這麽說過話了，望著帶著厚帽子，穿著白色大衣，巴拉巴拉說話的愛人。
趙麟假裝自己什麽都不懂，嗯嗯的點著頭，露出了受教恍然大悟的模樣。
而見自己在農業常識上，終於戰勝了科學怪趙麟了。
沈春花說著說著，眼睛就微微瞇了起來了，就不自覺的露出最開心和最得意的笑容。
而望著這樣的沈春花，趙麟在擡手下意識的護著對方，以防對方滑倒的同時，心裏也是無比高興和滿足的。
是的，這一刻，趙麟再次有了：他的生活真好，他特別特別滿足高興的想法。
而這一年來，他所有感覺幸福感動溫暖的時刻，都是跟沈春花有關的。這樣的情況下，讓他怎麽可能放棄的。
人怎麽可能會違背天性，放棄他感覺幸福和溫暖的存在呢，這樣顯然是不現實的。
*
沈春花的工廠，過年一共放了九天假。
等到農歷十七了，大家就開始連續上班了。
在外面一直換著休息的幾個業務員，在這個時候反倒真正的閉店休息了兩天。
在大家都過來的那天，也就是陽歷十六號。沈春花在上班後，就跟沈臘梅、沈阿貴一起去銀行取了大家的工資，早早的全部都發給了大家。
除了大家上月的工資外，整個工廠上個月所有短期工的工資，沈春花也全部都結給了村長。給村長他們的五十塊感謝費，沈春花也笑著用力推了過去。
沈春花推錢時說的是辛苦費，上個月為了他們廠子的事情，村長也確實帶著大家的盡心盡力了。而且這工作到了他這裏，他也沒有自己獨吞。是跟大隊的大家，一起尋找合適的工人，一起催促盯著大家好好的幹貨，一起盯著大家考勤的。
就是他把為沈春花尋找短期工的事情，做成了一件大隊集體工作。
工作大家一起做了，分享成果接受感謝時，他自然也要跟大隊的大家一起。
這樣才不會出現詬病，才不會落人口實。
他們大隊有他這個大隊長，有沈建國一個副隊長，再加上婦女主任，會計，出納和民兵連長，一共六個人。如果一個人拿五十塊的辛苦費明顯有些過多，但大家平均分一下，一個人的拿八塊多的。這點錢，其實就是工人們出去一個月在沈春花那邊賺到的兼職錢，甚至跟那些賺的很多的比起來，還有一點點略少。
但就這樣的數字，其實才是最合適的。
就是有一種，那二十多天他們沒有白辛苦，但也沒有賺很多。剛好跟大家一樣賺了一個辛苦費，特別物有所值的感覺。
反正等錢到手了，等沈春花走了後。
沈長平趕快把五十塊給辦公室的大家分了時，突然賺到外快的大家，心裏都挺高興也挺舒服的。
作為村幹部，他們一個月的收入其實都維持在十塊左右，只有村長和副村長的工資稍微高一點，到了十五塊。
突然得了這筆錢，這筆錢還是他們付出勞動得到的，不算那種莫名其妙得來的。
這樣的情況下，大家怎麽可能不高興。
婦女主任李梅：“剛好過年的時候錢還完了，有了這些，我又可以給我家的寶寶多買兩身衣服了。”
會計王華：“到時你可以去春花的服裝廠掏衣服，她家有那種質檢的時候扔出來銷毀和重新改的衣服。那些衣服我見過，基本都是針腳走歪了的那種。反正她家衣服質量真的很不錯，上次我就去他們廠子花費一塊錢掏了三件裏面縫歪了衣服，我就感覺特別好。如果不想買淘汰的次貨，你也可以去他們廠子買要出售的好貨。你在他們廠子直接買，再怎麽樣都比在外面買便宜一點。”
“對，她家衣服的質量都很不錯。這次我去丈母娘家時，就是從外面買了她家的電熱毯。我當時在外面買，就是為了避嫌不尷尬。但誰能想到我去他們店面，還是被那幾個小子認出來。他們還是給春花打了一個電話，給我申請了一個最低價。最後那個八塊的電熱毯，我就是掏五塊買的。就是在我的身上，他們是連包裝費和運費那些都沒有賺，實打實給我批發了一件。”作為沈家人的民兵連長，也笑著說了起來。
“哈哈，這自家村子有個廠子，確實很不錯。春花又有意讓我們賺點小錢，在改善村子大家生活條件的同時，也能讓我們小賺一點點零花錢，這樣確實太好了。”
得到好處的沈建國，也坐在辦公室哈哈大笑著。
反正突然得到了差不多幾塊錢，他就是挺高興的。
“好了，好了，這錢你們自己拿上就好了，千萬不要回去亂說。雖然我們感覺這錢是我們辛苦得來了，但別人不知道。為了以防萬一，大家還是把嘴閉嚴一點。”
大家工作性質特殊，說他們是國家幹部，但其實大家並沒有編制什麽的。大家領的工資，也是根本趕不上外面的一個辦公室小科員。
但如果說他們完全沒有權利，這個也不對。
至少在整個沈家村，大家都是拿他們當國家幹部的。
他們做任何的事情，上面也是有規定的，也是不能犯錯。
反正這種向自家村子企業拿錢的事情，如果敞開了說，肯定是不合適的。
但如果把這件事情當成幫忙，他們卻又真真切切的幫忙了，也確實大冷天的盡心盡力了。
反正此刻，經驗老到沈長平，就忍不住再次叮囑了一番。
眾人明白輕重，全部都笑著答應了，眼神中也全部都是認真。
之後的，村長把剩下的錢全部都交給財務和出納。
等兩人再次點了兩次後，村長就站在他常站的桌子前，拿著話筒大聲道：“咳咳，各位村民，各位村民。最近所有去春花服裝廠工作了的大家，全部都來大隊辦公室領工資了。如果有誰不在，也可以晚上過來領。反正都盡快，咱們爭取一天之內，就把這件事情解決掉。”
“咳咳，各位村民，聽到了嗎？聽到了嗎？所有最近去春花服裝廠打過短期工的，大家都可以來大隊辦公室領工資了。記住，是來大隊辦公室。人家已經把錢全部都給我們了，不要再去人家的廠子要。如果一直一個人一個人的去那邊要工資，會打擾到人家的。記住，都來我們大隊辦公室！！”
村長在大喇叭裏咳咳著，像往常一樣，他都是把一句話來回的說好幾次，以防大家聽不到。
而像往常一樣，只是聽到村子的廣播發出滋滋的聲音了。所有人都是下意識停止了所有的動作，全部都豎著耳朵傾聽著。
等聽清楚廣播裏在說什麽，有人無語的翻翻眼皮，繼續幹起手上的活。
有人則是一激動，迅速的下炕穿衣服了。
也有人羨慕的跺跺腳，然後繼續進屋子休息了。
也有人愛湊熱鬧，即便這事跟他們無關，也立馬抱著孩子出來，去小廣場外面看熱鬧了。
“哦哦，發工資了，發工資了！”
“領錢了，領錢了，大家快來領錢了。”
“姐姐，大爺說了讓他們一個一個排隊站好。”
何四妹過來時，前面已經有幾個人排隊了。幾個在村子特別調皮活躍的小孩子，也穿著厚厚的帶補丁棉衣，來回在排隊的人群中穿越和追逐。有小孩看她過來，也特別小大人的提醒了一句。
“好的，謝謝了，東東。”
剛剛過來的何四妹擡手在小孩子的帽子上摸了一下，隨即就站在隊伍的末尾。
“唉，四妹，你怎麽也在這裏，我還以為你已經成他們的正式工了。”
看到她，站在她前面的女人立馬好奇的轉過了頭。
“是啊，你當時幹的工作可是跟我們不一樣。我們是生產，你可是管理啊。”
站在她後面的一個中年男人，也說起了他之前剛剛學會的專業詞匯。
“他們是專門找我談話了，但我之前就跟學校談好了，過十幾天就要去學校了。”
聽到大家的詢問，何四妹不好意思的回答著。
“這樣啊，那確實是學校比較好。”
“確實，老師和工人，還是不一樣的。”
“確實，還是老師更加有前途。如果我們廠子是國企，進去了確實好，但私人廠子不管廠子再大，確實也就那樣了。”
如果何四妹說其他的理由，大家肯定要再勸勸的。但一聽她說過十幾天她要進學校了，大家卻什麽都不勸了，全部都讚同起來。
畢竟這個年代，老師可是非常受大家尊重的職業。比起做外面私人小廠子的工人，確實在老師更受大家的尊重。
“我也是這麽想的……”
沈春花確實讓楊子楓問過她，要不要留下來做正式工。當時楊子楓聽到她要去這邊村子的小學做老師，也大概給她分析了一下利弊。大概的理由就是，她在這裏不是真正的老師，只是代課老師和民辦老師的性質。到時能賺到的錢可能就是十五塊左右，肯定比不上她待在廠子的。
當時何四妹毫不猶豫的拒絕了，但拒絕完後，她心裏其實還是有一點點糾結猶豫的。
但此刻看著周圍大家的反應，過去了二十多天就賺了三十塊的何四妹，最終還是覺得確實是做老師比較好。
因為比起私營的那種不穩定和不固定，她確實比較喜歡學校的那種單純和固定環境。
最關鍵的是，沈春花跟她最好的朋友有隔閡。
所以像沈春花那樣睚眥必報，一點虧都不吃的人，她在心裏本能的排斥著，所以確實是不過去比較好。
*
也就是從那次開始，沈春花的廠子再需要工人，沈春花都是通過村長直接找人。
這樣就避免了，她在選人時，落選的人說她不夠意思的情況。
也避免了，大家看她好說話，不好好幹活的可能性。
因為拿了辛苦費的村長他們，非常重視這份特殊的推薦工作。一發現他安排過去的人不好好幹活，下次就不會再找那人了，算是從源頭上就掐斷了大家進去不好好幹活的可能。
所以從那次開始，每次沈春花廠子再臨時缺人，她都是直直接找村長。
當然，這些都是後話。
現如今，整個春花服裝廠，一共只有女工六十人。
之前廠子屬於女工自家的縫紉機，沈春花也開始讓大家一一搬回去，後面取而代之是他們重新又采購回來的一批新縫紉機。
欠二十位合作商的錢，沈春花一一打電話把大家請到了他們的公司。跟趙麟一起好好的感謝了大家一番，也按照合同，給大家付了應得的利息。當然除了金錢上的回報，沈春花也拿出他們廠子的幾樣產品，慎重送給大家了，也算感謝大家了。
看到他們廠子，如此識趣。
就有客戶還想繼續投資，但如今沈春花手上的危機已經完全結束了，對於這種好意沈春花就婉拒了。
等年一過，沈春花廠子的電熱毯，自然就慢慢停止生產了。就是再讓大家用完所有的原材料後，沈春花就讓大家停下了。
之後她開始，讓大家生產他們之前生產的中山服，夾克衫和童裝和T恤，這些常規款式了。
現在這個年代，很多的衣服，像中山服，藍色和黑色黃色男士夾克衫，都是永遠流行。
還有他們的幾款童裝和毯子，也是短期不會過時的那種。
所以工廠暫時沒有訂單的情況下，沈春花自然就開始讓工廠慢慢產生那些了。
在讓工廠工人，慢慢動起來時。
沈春花開始給回來的業務員開會，開始讓大家在店面每次留兩個人，剩下的兩人則是像過去那樣開始跑業務。
還有手上的八萬多錢，盡管裏面還有政府的三萬塊。
但現在還沒有到給政府還款的時候，沈春花自然不會迅速的還回去。
在這個時候，沈春花經過慎重考慮，決定所有的電視廣告，電臺廣告和汽車公告等，她還是繼續的投放。
只是所有廣告的內容，自然要重新做調整。要突出他們公司的產品多樣性，不能單一的只給他們的電熱毯打廣告了。
還有廣告的投放時間也要進行改變，現在畢竟不是過年。
她自然要調節時間和時長，投入到一個收費沒多麽貴，但時長卻可以更長的新廣告了。
因為這些事情，沈春花很自然的開始再次往外跑。再次跟星辰的人，開始討論新廣告的拍攝和投放了。
在沈春花抓緊時間忙碌時，趙麟被她安排出去，談買下幾個店鋪的可能性。
就是他們需要買下固定的店面做生意了，如果現在他們待的地方不合適，沒辦法買下，或者超出預期的價格。他們則要趁著還有兩個月的時候，慢慢買下一個更合適的地方。
關於所有新店的真正選址，沈春花全部都交給了趙麟。
在趙麟忙著跟原來的四家店面的房東商談，看能不能買下哪裏時。在他們廠子的業務，現在完全知道應該怎麽操作，又開始像去年那樣，自發去外面跑業務時。沈春花在半個月內，搞定所有新公告事宜，又給公司所有人都安排好工作後。
到了三月的時候，很快沈春花就又開始開學了。
當然在開學前，她也是像去年一樣緊急給趙麟打電話，迅速的把他叫回來了。
對於這些事情，趙麟也熟悉。
等短暫出差半個月回來後，他就像去年那樣繼續看廠子了。
之前的半個月，他親自跟之前四個房東見面，跟大家嘗試的談了一下買下他們店面的可能性，最後全部都被拒絕了。
所以後續的重新找店面的事情，趙麟暫時交給了每個店面的負責人。
讓他們一邊談業務，一邊在外面找一下看一下。
每次等業務找到合適地方，他都是親自跑過去，專門的看看。
現在這個年代，房子真的不算貴。
之前幾個店面，店主都只願意租不願意買。趙麟就只能告訴他們，等兩個月後他們就不續租了，全部都搬走了。
店裏的大家，都知道自家公司想要買自己的店面了。
業務員和新店長們得到命令後，全部在跑業務時，下意識的註意著。
一個月內，就給公司找出了很多的地方。
之後趙麟又親自出出差，開始先去安城看沈大成找到的幾個地方了。
他跟沈大成看完了對方找到所有房子，之後等自己確定好後，就在沈大成和房產中介的面前，直接給沈春花打電話了。
“春花，我今天一共看了四處地方。按照你說的，要市中心，要臨街，面積還不能太小。我看了所有的地方，最後感覺在——”
趙麟感覺自己最厲害的還是技術方面，其他的生產和銷售，他其實並不算頂頂的厲害。
像找房子，確定買店面的事情，他感覺還是應該沈春花最後敲定。所以盡管身邊站著穿了脫了棉衣，穿著夾克衫和紅色毛衣的沈大成。還有穿著一身藍色西裝的年輕中介，趙麟也認認真真的跟沈春花交流著。
但這次不等他把話說話，沈春花就笑著打斷他了：“趙哥，這事你自己做主吧。大成哥找的地方，你親自去確認挑選的。你們之前又在安城跑了那麽久，對那個地方，你們比我更了解。反正我的目的，就是在我們的所有店面三個月房租到期前，全部都換到我們自己的店面裏。地方你自己最後敲定，對了趙哥，所有的房子盡量全部都弄成貸款，這樣我們才有多餘資金真正的搞裝修的。”
沈春花並不知道趙麟身邊站著其他人，她說著一切讓趙麟自己做主的話。
而聽著自家堂妹的話，沈大成有心想說什麽，最後想到他們廠子能有現在的成就，跟趙麟自己生產的電熱毯是完全脫不了關系的。
甚至他們現在的銷售市場，最開始也趙麟帶著他們打下的。
到了最後，他就收起心裏的亂七八糟的心思，完全的沈默起來。
而旁邊的中介一聽就明白對方是可以直接決定的，等趙麟跟那邊的廠長老婆說完話了。他就迅速的笑著靠近道：“趙先生你跟你愛人的感情真是太好了，她那麽信任你們。你們又特別看好正陽街的那個鋪面，也就不要猶豫了。那樣的地段，那樣的面積，一平米只要85塊，還可以貸款，真的不算太貴。”
“但現在離京的房子，也才一平米八十塊，你們這個還是太貴了。”
盡管被對方奉承的心裏舒服，但趙麟也沒有立馬松口，繼續說起了價格不合適。
“不是，趙先生你說的那是幾年前的價格，現在離京的房子已經普遍漲到一百塊一平米了。現在的房子真的是一天一個價，聽說你們之前租的房子一個月都要三百快了。這麽貴的價格，確實是不合適。三百塊，都趕上你們買上四平米的毛坯了。如果你們想一直開店，確實是自己購買比較劃算。”
為了成功把自己手上的毛坯鋪面銷售出去，年輕的銷售跟在趙麟的身邊不停的推銷著。
其實趙麟確實已經看上那個地方了，但為了試試能不能再得到優惠。他便跟對方說起了再考了一下，等他再去臨安桂城看看，之後再決定的話。
銷售已經明白他們的身份了，也知道他們這是要跑好幾個城市，要在好幾城市買鋪面的事情。
但不管他們多豪橫，手上的錢肯定也是有數目的。
去其他城市看到那邊房子便宜，可能就不要他們之前有意向的那個房子了。或者回來資金不足，可能就只能買一個面積更小的了。所以他當即就說道：“趙先生，要不這樣吧，你們回去再想想，我晚上回去再跟我們領導請示一下。到時如果可以，我晚上再聯系你們一次吧。”
“行！”
做了一年多生意，對討價還價有一手的趙麟，立馬對旁邊沈大成露出得意的模樣。
沈大成有些無語和無奈，但晚上大家一起回店裏時，他還是在其他人業務面前，好好的誇了一番趙麟的講價本事。
“哪裏，我只是明白總價七八千的房子，他不可能立馬找到買家，肯定也不願意輕易的放過我們，所以才打算磨一下他們的。卻沒有想到，一詐他們就松口說問問了。這一松口，基本也就是能便宜了。”
趙麟他們之前做生意時，都是住外面最便宜的小酒店的。基本都是走到哪裏，酒店就定在哪裏。那個時候，為了省錢，大家訂的酒店，其實就是外面世面上最最便宜的小酒店。
甚至有些業務員為了從廠子給的住宿津貼裏省出幾塊錢，會刻意的選條件最差的屋子。
就是對生在大山中的大家來說，大家對住宿真的沒有太大要求。
就像現在，大家住的地方，其實就是他們的店面裏。
大家吃的喝的，都是在裏面的小倉庫自己做飯對付的，偶爾特別忙的時候才去外面小餐館吃飯。
至於晚上睡覺，都是直接拿出大家提前買好的折疊床，大家直接在店裏睡的折疊床。
沈春花給大家的工資都很高，在外面的幾個店長平均都是一個月至少上百的，上個月甚至超過了三四百。其他幾個銷售平時工資雖然趕不上過年的上百塊，但至少是有四五十的。
這樣的工資，在安城這個消費偏貴的城市也屬於高工資的。所以對於大家住宿，沈春花就以為大家會像以前那樣自己花錢解決。她曾經跟趙麟說過，說外面大家應該是一起合租房子了。這個應該也不是她胡說，是誰跟她說過，她就以為大家都這樣了。卻沒有想到，大家為了省錢，直接住在店裏了。
“那也是趙哥你厲害，說實話租別人的房子確實不太好。我們之前工作時，那個房東還專門跑過來問我們為什麽不裝修。”
“對啊，明明我們花那麽多錢租他們的房子就是為了不裝修趕快開工賺錢，他還問我們為什麽不裝修？”
“那人估計是看我們好糊弄，想一直想高價給我們租房子呢。要不是他這裏位置確實算可以，我們當時又著急開店，就想找一個裏面已經帶一定裝修的。我們才不會花那麽多錢，租他這裏呢。”
“確實，一個月加水電三百塊！！再湊一點點錢，都可以直接在隴市買一個的小樓房了。”
“唉，誰讓這裏是安城呢。不過幸虧我們廠子這次賺了一點錢，廠子真的打算買鋪面了。等真的買了自己的鋪面，我們就可以請人好好的裝修一下，就不怕平白無故的砸了裝修錢了。”
“確實！！”
難得趙麟過來，大家就關了店門，在裏面買了一些吃的喝的，好好的嘮了一下。
趙麟微笑著跟大家說話，心裏卻已經想著該怎麽做，才能杜絕員工睡在店裏了。
其實員工單獨睡在店裏，也是有好處的，至少能幫忙守一下店面。
但如果吃住全部都在這裏的話，就有油煙的味道沾染到產品上的這種可能。
還有一點，在外面跑的小夥子，但凡有一點點條件，幾乎有一大半都學會了吸煙。即便有不吸煙的，也學會了喝酒。
他們如果在這裏抽煙，就有店裏會像廠子一樣，發生火災的可能性。
如果在店裏喝酒，就有可能發生喝醉了打架鬧事的可能性。
現在大家出來時間還短，才一年多。
所以外面的陋習還不嚴重，大家之前又忙著賺錢，也沒有發生什麽大的矛盾。
但如果時間一久，大家年齡逐漸大起來，在外面的見識和見聞逐漸大起來了。因為生意和理念的不同，肯定會不可避免的發生小矛盾的。
所以，他們以後是絕對不能再住在店裏的。
但如果想讓他們搬出去，應該怎麽說呢，應該怎麽做他們才能高高興興的搬出去。
今天跑了一陣子，最近一陣子幾乎都在了解隴城安城幾個城市房價的趙麟，已經在考慮給大家租一個房子，或者首付一部分錢，趕快在這個大都市給大家買一個二手房子做宿舍的可能性。
在趙麟想著工廠賬面上現在還存在的八萬多，考慮在首付買店鋪時，也在安城買一個房子的可能性時。
在安城四中到沈家村那條馬路上，沈春花坐在一輛嶄新但又低調的桑塔納內，正在跟後座的陳社長說話。
陳社長據說就是在年前的那幾天，成功從書記成為的他們黑水溝的社長的。
作為社長的第一站，他先是去幾個村子看了一下大家過年情況。
第二站則是關心轄區內幾個學校的開學情況，了解一下黑水溝的兩個高中，三個初中的學生返校情況，看有沒有突然輟學的。
陳州跟他的手下，一天跑了好幾個學校。等到沈春花所在的四中時，剛好是學生放學的時候。
等他跟四中老師校長們開了一下會，交流一下後，已經很晚了。
但都那麽晚了，他們出來時，一行人也看到了剛好摸黑來學校。據說是忘記拿課本了，又回來拿課本的沈春花。
如此的情況下，陳社長也不可能不管大半夜出現的沈春花。
所以在沈思一下後，他就讓跟他一起的那些同事先走了，就用政府給他新配的小車，專門的送了一下突然大晚上還回學校取課本的沈春花。
兩人在車上聊了一下，果然在車子慢慢走了五分鐘，幾乎要接近沈家村時。沈春花就沒有再猶豫，就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目的。
“你想讓趙麟讀大學？”
她八點半了還在外面磨蹭，陳州還以為她是又碰到什麽委屈了，或者是花錢大手大腳又把國家轉過去的那三萬錢花完了，所以又想找他要錢了。
但陳州做夢都沒有想到，沈春花會提出這個要求。
所以一聽完，他就下意識的沈默起來。
看他們開始談事情了，前方年輕的司機，慢慢的把車子開過了沈家村，當做沒有看清楚路開過了。
“是，我知道每個村子的大隊裏都有這個名額。但村子的這個名額太金貴了，一般肯定輪不到我們的。一般大的企業，好像也能送自家員工去讀大學。但我們的企業又不大又不是國企，自然也沒有這個機會。但我聽說，除了國企和村子外，公社應該也有幾個舉薦名額。陳叔你也知道趙麟的本事，如果他沒有一點的才華，我肯定不會厚著臉皮找你幫忙的。但他是什麽樣的人，你是清楚的。
他想挖井，隨便看看書，隨便回憶一下別人說的，他就能為我們沈家村挖出六七口大井。他不光給我們沈家村挖出了幾口大井，他還給附近幾個村子挖出了十幾口水井。等水井挖完了，他又跟著你，開始學習搞種植大棚了。他做這個，中間因為我開廠的原因打斷了，所以我就不多說這個了。但我們廠子的這個電熱毯，陳叔你想想看，這個世上又幾個人隨便買來一個電熱毯，說要學習造出來。他花費幾個月，就能立馬做出來，並且能成功改良的。”
這輛車子內部的燈光很昏暗，在這樣的環境下，沈春花有些看不清身邊新晉陳社長的表情。
但即便如此，沈春花也在昏暗中侃侃而談著：“像趙麟這樣的人，我活了這麽久，真的只碰到過一個。上次我跟他一起去石巖牧場，那個牧場的幾個教授和老師，都在不停的誇獎著趙麟。他們說，趙麟是天才，說如果他能接受到系統的學習。那麽別說什麽做電熱毯，他可能連怎麽做車子怎麽做電視都能自己研究出來。
這樣的人，如果我沒有碰到，我就什麽都不說了。但他偏偏就在我的身邊，他還我的丈夫，那我怎麽可能不惜才不可惜。趙麟曾經說過，除了他在牧場的幾個老師，你是另外一個最懂他的人了。所以我就在想，你這麽懂他，你還是我們的公社社長。那麽作為一個領導和長輩，你看到他這樣的天賦，難道不可惜，不惜才嗎？”
“你這樣說話，就——”
對方想說話，但卻被沈春花裝作激動的打斷了：“陳社長，如果你是我的三叔。我一旦跟他說這個，他為了所謂的避嫌和面子，肯定想都不想直接就拒絕我了。但你不是他，我相信你是公正和無私的。所以我想在你面前，為趙麟爭取一下。就是他這樣的天才，如果不把他安排在合適位置上，如果只讓他幫我打雜，我真的感覺太可惜了。
而且現在不是還有那種公社鄉裏送他們上大學，他們入學前簽協議，畢業後肯定會回來，會為鄉裏為公社服務的協議嗎？難道社長你就沒有想過，如果他進修了幾年，真的學會了什麽本事，然後回來再我們公社繼續開一個真正大廠，為我們公社繼續賺錢的可能性嗎？而且社長我們的廠子，這一個月我們就賺了好幾萬。
聽說你最近正在操心一些初中生和高中生輟學的情況，其實我對這些也挺關心的。如果陳叔叔給我們廠子一個機會，我也會選一兩個學校，一年資助幾千的。還有我們村子好像有幾個腿不方便，但手能動的人，其實也在考慮讓殘疾人進廠給他們提供工作機會的事情。如果陳叔叔實在擔心這些人，我也想向你學習，也想為政府和村子盡一點點綿薄之力的。”
沈春花生活的年代，大家已經不輕易的吃大餅了。更多的人最想看到的，其實是真真正正的利益和工資。
所以在沈春花的廠子，她從說多餘的大話，給大家的激勵就是確確實實的工資。
同樣在這位面前，沈春花說的也是面前的人最關心的東西。
一個地方的入學率，一個地方的殘疾人就業情況，一個人地方經濟的發展，一個地方就業率，到底誰才關心。
是這些，靠著這些看政績的人。
本來關於資助學生讀書的事情，還有在廠子招聘殘疾人的事情，都是沈春花想自己有實力了，然後自發想做的事情。
但到此刻，沈春花就是突然的把這些加入到了談判和交易中。
“我考慮一下吧！”
陳州是一個好領導，但一個好領導，跟他想幹出一番成績。想一直都像現在這樣處在一個重要的位置上，一直想爬的更高更遠，其實並不沖突。
沈春花能把他的老上司懟下去，能在一年內就把一個十幾人的廠子開的這麽大，並且今年就在四五個城市的黃金時間點打上廣告。
對於這樣的人，陳州從不感覺她是全靠運氣的。
所以此刻在沈春花把一切都說得特別清楚後，他沈吟了一下，暫時只能說想一下的話了。
“嗯，這事不急。現在才三月呢，距離真正大學入學還有半年。我就是先提出一下，就是想讓陳叔叔能好好考察一下趙麟的意思。他如果一無是處，我肯定不會向你提這個的。就是我們上次去看趙麟爸爸的好友時，他們都在我的面前說，像趙麟這樣知恩圖報又勤奮好學的天才真的很少，說像他這樣的如果一直埋沒著，確實特別可惜。我被大家說的動了心，又想到趙麟對你的敬重，我才決定試試的。”
沈春花微笑著回應，他把知恩圖報幾個字咬的特別重。
在系統內工作了二十年，到四十歲才真正升上來的陳州，繼續沈默深思著。
而望著對方，一下一下無意識敲在大腿上的手指。
沈春花卻已經在心裏篤定，這次她肯定會成功。
對方是個好人，好官，這個是毋庸置疑的。
對方肯定有心機，肯定想幹出一番成績，這個也是毋庸置疑的。
對方註重人才，但也想這個人才敬佩他，親近他，能被他送出去後感謝他，進而選擇回來繼續在他所在的地方繼續放光發熱，這個也是肯定的。
所以這樣的情況下，他怎麽可能不心動。
而且除了這個外，她都說出了一年資助幾千在學校的事情，以及在企業招收一些殘疾工人的事情。
如果把這些事情，全部都算成她在對方的勸說下，才一一進行的。
如此的情況下，他怎麽可能不心動。
而等她把男二順利送出去讀書了，未來在陌生的環境中，他應該就能更加理智一點吧。
等兩人都理智了，都成功了。
未來他們再離婚再分開，應該就能更加容易吧。
感覺自己解決了一個大麻煩，也給趙麟找到了一個好未來。
在終於下了那個車子後，獨自走在外面的沈春花心裏就樂呵呵的。
而在她的後面，今晚跟了她很久的沈阿貴。則是開著他們廠子的小蹦蹦車，一臉懵逼著。
但想到今晚沈春花說的那些話，他就是沒有立即把車子停在沈春花身邊。
後來等發現，在村口給沈春花打光的桑塔納車終於收起遠光燈，慢慢離開了。
一直把車子開的挺遠的沈阿貴，才迅速的打轉方向盤，迅速把他們的小蹦蹦車開到了沈春花的身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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